由于石油期貨交割博弈,當地時間4月20日,WTI紐約5月原油期貨結算價格暴跌逾300%并收于-37.63美元/桶,為歷史上首次負值記錄。雖然負油價是一個短暫的、在庫存能力不足背景下的交割現象,但也反映了石油嚴重供過于求的基本面和悲觀預期。另一方面,短期石油消費缺失也導致全球石油存儲空間告急。因此,短期石油價格大幅波動難以避免,期貨投資者需要謹慎。同時,后期出現更大力度的協議減產可能性較大。

產油國必須減產

從目前的疫情趨勢來看,疫情對于全球經濟和石油需求的沖擊呈現愈演愈烈的趨勢。盡管部分國家疫情呈現穩定或者下降的趨勢,但是非洲、南美、北歐等地區的疫情仍有不斷上升的趨勢。世界各國采取了嚴格的防控措施,包括企業停工停產和居民外出受限等封閉措施極大地減少了石油消費。數據顯示,全球超過70%的石油消費用于交通運輸和工業生產活動,疫情的全球蔓延使全球石油需求呈斷崖式下跌,而且這個需求下降的時間和幅度可能會比想象的更嚴重。

整體而言,產油國必須減產,主動或者被動。主動減產是通過協議減產,被動減產則是受倉儲能力和資金能力的限制。主動減產的好處是可以按協議和比例減產,同時削弱油價暴跌導致的市場恐慌情緒,維持油價在較好水平。被動減產則會改變市場份額,加大主要產油國之間的利益摩擦,使市場充滿不確定性。主動協議減產雖然不容易,但對產油國更有利,對國際大宗商品和金融市場也更有利。因此,出現更大力度的協議減產可能性較大。

在疫情得到控制之前,如果沒有符合石油供需狀況的協議,國際油價由于產油國之間進行博弈,超低的和更低的油價都有可能出現。由于各產油國之間存在較大的利益分歧和資源稟賦差異,為了擴大自身市場份額,主要產油國之間出現摩擦將不足為奇。從國內來看,2016年開始,國內成品油設置了“天花板價”和“地板價”,在國際油價低于40美元/桶時,將觸發“地板價”保護,國內成品油價格將不做調整。短期來看,國內成品油價格將維持“地板價”。

石油產業鏈面臨嚴峻挑戰

油價下跌有什么影響?具體來看,由于沙特等OPEC+國家需要較高的油價支持財政平衡,低油價將對這些國家的財政平衡和經濟發展造成較大的不利影響。相對而言,低油價顯然更有利于石油凈進口國。油價下跌對美國目前龐大的頁巖油氣行業的沖擊最大,較長時間的低油價將導致大量的美國油氣廠商破產。根據穆迪公司數據,北美油氣公司在未來幾年將面臨數千億美元的債務到期,2020年就高達400多億美元。如果沒有政府插手,頁巖油氣產商將引發債務危機,進而沖擊金融體系和資本市場。因此,美國政府從政策上支持美國頁巖油氣企業的可能性很大。

低油價對于中國來說利弊共存。2019年中國進口5億多噸石油,如果2020年石油價格減半,就可以節省超過8000億元人民幣,這個是比較大的利好。但由于石油價格與大宗商品價格及金融市場的聯動性很高,如果更宏觀地綜合考慮這些影響,則難以確定油價暴跌對中國經濟的整體影響。不過,如果儲備能力允許,低油價可以降低中國擴大戰略石油儲備的成本。從中國海關的數據來看,中國近期或許加大了石油儲備力度,2020年第一季度中國原油進口總量為12718萬噸,比上年增長5%。

如果沒有調整“地板價”,那么低油價對中國石油企業的影響相對較小。然而,低油價下中國石油產業鏈將面臨嚴峻挑戰。國際油價下跌對上游行業中的石油勘探開發以及油田服務行業沖擊最大。目前中國的石油開采成本應該在40美元/桶以上,即使有“地板價”,石油開采行業也面臨“采一桶虧一桶”的局面,特別是中石油和中海油,上游行業所占比重較大。此外,低油價還會擠出產業鏈相關投資,不利于石油開采行業未來的發展。因此,低油價下中國石油行業也將面臨巨大的經營壓力。

　　加快石油儲備基地建設

短期中國有什么可以做的?在疫情得到控制之前,石油維持超低價格的可能性較大。考慮到中國的石油需求增長和(00001)對外依存度漸高具有長期性,為了保證國內石油的穩定供給,中國可以考慮以下措施。

一是建立足量的戰略石油儲備并加強戰略儲備設施建設。根據此前的規劃,2020年中國將完成戰略石油儲備三期工程,屆時儲備能力將相當于約90天的石油凈進口量。然而,90天的戰略石油儲備規模也僅是國際能源署(IEA)對其會員國的基本要求。事實上,IEA的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1月,IEA會員國的石油總儲備量高達328天凈進口量,其中美國、日本、韓國、德國、意大利、英國等國家的石油儲備規模均超過120天。中國可以借助目前超低油價的窗口,考慮擴大戰略石油儲備。由于我們不知道疫情得到控制之前的超低石油價格可以維持多長,以中國超強的基礎設施建設能力和目前需要對沖疫情的經濟影響的迫切性,應加快石油儲備基地的建設。

二是保障油氣開采業發展。作為全球最大的石油進口國,為了應對未來更加動蕩的石油市場可能的沖擊和對經濟社會的影響,政府有必要保障一定的自身石油供給能力。油價長期低位波動將對油氣勘探造成較大壓力,對此應采取一定措施,鼓勵投資進入油氣勘探行業,保證國內油氣行業得以正常發展。